童年记忆

发布时间:2022-11-11 15:24新闻来源: 宿州市公安局点击率:

1969年农历二月初一,我出生在皖北黄河故道边一个叫老集的小乡村。我的家在村东头,是两间土坯矮房,父亲、母亲住西间,东间住着奶奶和有的弱智的叔叔。我的呱呱落地,给这个四口之家带来了快乐和希望。

我的父亲是一名退伍军人,退伍后在生产队当队长,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是一个严厉的人。母亲勤劳善良,胆小怕事,对奶奶非常孝顺,一辈子没和奶奶吵过一次架。在以后的岁月里,母亲又相继生下我的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我八岁那年,一天中午,我和奶奶在院中的大石榴树下乘凉,一个中年男人领着一群孩子来到我跟前,中年男人抚摸着我的头问:“你上学吗?”,奶奶在一旁连声答道:“上,上,这娃子该上学了”。于是中年男人把我和孩子们带到邻村的一座老房子里。从此,开始了我的小学生活。中年男人姓林,是我的启蒙老师。

我的学校就是那座老房子,座北朝南,连门也没有,东面墙上是一块斑剥陆离的黑板,东南墙角有一高一矮两个泥墩子,那是老师的桌凳,房中有八排两头用泥墩支起的木板,便是我们学生的课桌,每人从家带一把方凳或带一个木墩,扒在木板上听老师讲课。教室前面四排是一年级,后面四排是二年级,两个年级在一个教室,并且只有一个老师,这就是当时的复式班级。

因为父亲是生产队长,家里又有母亲、叔叔两个壮劳力,奶奶一般不下地,在家照看几个弟弟、妹妹,所以家里还算过得去。小学时的我,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深得大人们的宠爱。在林老师粗糙的掌心里,我娇嫩的小手握起了铅笔。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蹦蹦跳跳地亮开嗓门高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引得收工回来的大们们发出一阵阵善意的笑声。

当时的孩子大多八、九岁才上学,每天天一亮就起床去学校晨读,读两个时辰的书再回家吃饭。上午林老师给一年级上课,二年级学生或写生字,或做算术题;下午给二年级上课,一年级或写生字或做算术题。一个学期的耳濡目染,一年级聪明的学生也基本上学会了二年级的课程。

从三年级开始,我们转到刘庄小学学习。学校是一座青砖大院,有一个圆拱的校门,教室全是青砖的,比一、二年级时的老房子教室气派多了。

三年级时,我的语文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特别是每周一次的作文,每次都得到语文老师孙文敏的表扬,每次还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向同学们讲读。记得一篇看图作文《小八路》,我首先喧染小八路为房东大娘挑水时的灿烂的天空、美丽的花草、悦耳的鸟鸣等环境描写,用来表达小八路挑水时愉悦的心情,然后又展开丰富的联想:房东大娘对小八路的夸赞、小八路在战斗中的英勇顽强、战斗之余的刻苦学习等,这篇作文被教务室油印后贴在三至五年级每个教室的“学习园地”里,供同学们阅读学习。从此,我作文好的名声在老师和同学们中传开了。

四、五年级时,我迷上了连环画。学校东墙外有一个小商店,店主是个姓刘的老头。每当他进来新的连环画,我便跑过去翻看,掏钱买时,刘老头脸上笑开了花;如果没带钱光看不买,刘老头的脸上阴云密布,有时还对我大声呵斥。那时连环画比较便宜,一般每本只有一、两毛钱,最贵也不过块儿八角。那时候我软缠硬磨从父母手里要来的零花钱几乎全部进了刘老头的腰包,换回来的是一摞各式各样的连环画。有时去亲戚家,首先问同龄的孩子有没有连环画,如果遇到特别喜欢的连环画,就百般“讨好”人家送给我,人家看在我是亲戚的面子上也只有忍痛割爱。

一次,刘老头的商店里进来一本《桃园结义》,这一本我很早就想看,但一直没看到。我在刘老头的柜台前徘徊很久,恨不得马上把它据为己有,可没有钱买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放学后,我到同族的老奶奶家玩耍,无意间看见老奶奶的桌上放着一张五角票子,我想也没想后果抓起就往学校跑。拿到《桃园结义》连环画,连家也没回便躲到村口一个屋框里一口气看完。第二天下午母亲知道了这件理,晚饭后把我按在床上,用扫帚疙瘩一顿好揍,母亲一边打一边哭:“叫你拿人家东西,叫你拿人家东西……”。我今生只挨过母亲这一次打,这一次挨打使我明白一个道理:别人的东西永远是别人的,不能据为己有。在以后的学习和工作中,这件事一直警醒着我:怎样做人,怎样生活。这次挨打使我受益终生。

天长日久,我积攒的连环画塞满了一只旧木箱,约有一、二百本。特别是《三国演义》全套连环画,从《桃园结义》到《三国归一统》约40余册,我一册不少。其次是《水浒传》和《西游记》每套也不差几册,其它就是关于战斗和反特的。我特别爱看《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连环画,真有点百看不厌的感觉。对于其中的某些情节熟记于心,以至于后来我敢和伙伴们打赌,让他们把连环画扉页上人物插图旁的名字遮起来,我看一眼便能说出人物的姓名和绰号,惹得小伙伴们张大嘴巴、惊羡不己。日子久了,大部分连环画被我翻的毛边翻卷。为了爱惜我便用旧报纸把画书皮包起来收好,这些连环画伴我度过了我的儿童时代。

连环画也曾遭过一次“浩劫”。一天中午,我因看连环画入了迷,以致于忘记了父亲交给我的活计,惹得父亲大发雷霆。父亲捡过我手中的连环画,又从木箱内抱了十几本,一下扔进母亲正在做饭的灶膛内,我尖叫一声扑过去赶忙用火钩往外扒,母亲也在一边帮忙,还是有几本烧得“面目全非”。父亲只知道我只看闲书,却不知道我从连环画中吸取的知识和乐趣。

暑假里,早晨凉快,我经常在睡梦中被父母叫醒,迷迷糊糊地背上草筐下地割草。那时家家户户都喂着猪和羊,给猪、羊割草的任务孩子们是躲不掉的。中午天气热,不用下地,就和几个小伙伴凑在一起在大树下写假期作业。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又会在大人们的呵斥声中背上草筐去割草。有时候贪玩,割不满筐子,就用几根树枝在筐底下撑着,用几把草蓬蓬松松地盖住。

下塘洗澡几乎是每天都不可少的,泡在水里,一洗就能洗上一两个钟头。我和伙伴们在水中嬉笑打闹、水花四溅、笑语喧哗,早把疲倦和酷热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们个个都是游泳的好手,什么仰泳、蛙泳,人人都会,都是无师自通。伙伴们在一起还常常比赛潜水,水性最好的要数二狗,他一个猛子能蹿到塘对岸,把塘那边洗衣服的女孩子吓得直往岸上跑。

晚饭后在塘里洗完澡,就开始找睡觉的地方。夏日的我,很少在家睡觉,常常是拖一张苇席,抱一面床单,和伙伴们到塘边的大柳树下去睡。月光透过大柳树枝条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清凉的风一阵阵吹来,听着塘里的蛙鸣和草丛中小虫的叫声,一会儿就睡熟了。那时蚊子非常少,偶尔有几只,咬人也不怎么痒,不像如今的花蚊子狠毒,一叮就是一个大包,又庠又疼。睡着睡着,如果有一个伙伴提出转移,大家就都纷纷响应,于是又把苇席拖到村头的大堤口,这儿风大,能把蚊子吹走,有时一晚上会换几个地方睡觉。也有的时候,睡到半夜,天空突然滴起雨,我们也舍不得回家,看看天边的闪电,听听越来越近的雷声,左等右等,直到雨下得大了,才拖着苇席往家跑。

倘若晚饭吃得早,和大人们一起到打麦场上去乘凉,我们便有听不完的故事。庄上的广俊爷爷故事最多,什么岳飞抗金、金沙滩、武松打虎、四郎探母等,夜夜都讲不完,有时听着听着,我们便在麦场上睡着了……

作者:砀山县公安局政治处  崔凤田